泰國王室后宮制度：國王廢黜王妃、少將詩尼娜·翁瓦吉拉帕蒂

詩尼娜是陸軍學校護士專業出身，畢業也確實干起了護士，并非職業軍人。進入王家護衛隊，在獲封王妃前最高軍銜僅為少校，“少將”軍銜可以視為受封前提高身份之舉，而不是按照資歷、軍事業績的正常提升。與之類似的是王后素提達的上將軍銜，也差不多是一樣的情況——在進入軍隊前，素提達是一名空姐，和時任王儲的瑪哈結識了，而后加入了軍隊。

泰國王瑪哈·哇集拉隆功與詩尼娜·翁瓦吉拉帕蒂的合影。（IC photo/圖）

2019年10月21日晚，泰國王室宮務處發布命令，國王瑪哈·哇集拉隆功（拉瑪十世）宣布下令廢黜王妃、少將詩尼娜·翁瓦吉拉帕蒂所有的軍銜和封號，收回所頒勛章。罪名一長串，不尊重王室傳統，欲阻止王后加冕，公然違抗國王與王后……歸結起來是“不忠”和明顯的“野心”。

一、拉瑪十世的婚姻史

詩尼娜今年七月才獲封王妃，泰語為“昭坤帕”，引發輿論的反響甚至超過了五月泰王室冊立素提達王后。因為冊封王后是正常的王室活動，而“昭坤帕”重現確實讓人吃驚。

這是泰王室在1921年后第一次使用這個頭銜，也是1935年泰國頒布《民事與商事法典》確立一夫一妻制以后，泰王室首次納妃。這一超常規的舉動，再加上拉瑪十世國王曲折的婚姻史為背景，難免引發外界的種種議論。

拉瑪十世從王儲時代起至今，有四任妻子。第一任妻子頌莎瓦麗是詩麗吉王后（拉瑪十世之母）的外甥女，和瑪哈是表兄妹。1977年這對青梅竹馬的表兄妹完婚，這段婚姻名義上持續了14年。1991年，瑪哈王儲的父親普密蓬國王賜予頌莎瓦麗新頭銜“王長孫懿母妃”。這個“妃”字是勉強的翻譯，和“昭坤帕”沒有可比性，可以理解為泰王室宮廷高級女官。這一頭銜變化宣布了王儲第一段婚姻的結束，也保留了頌莎瓦麗的王室身份。

頌妃是四人妻子中唯一的貴族出身，因此有一個體面結局。她和王儲育有一女，就是現年四十歲的帕公主。這位公主至今未婚，積極參與社會事業，在王室內外都很受尊重，也給頌妃帶來了一點慰藉。

王儲后來兩任妻子出身平凡，結局都談不上美好。王儲的第二位妻子是尤瓦提，是一名演員。盡管尤瓦提與王儲結識很早，而且生育了四男一女，可是她的地位一直沒有得到王室的正式承認。她的結局是和四個兒子一起被“放逐”在國外，理由是她出軌了。只有幼女被王儲帶回國，獲得了公主頭銜，受到寵愛。

第三任妻子西米拉的經歷更為傳奇，她的履歷從1993年進入商學院開始，其后以詩麗吉王后的侍女身份與王儲奉子成婚。但是，2009年的一段視頻曝光，迫使王儲承認西米拉曾是脫衣舞女。這在21世紀可能也不算什么丑聞，但是西米拉的戲碼確實太多了一些。作為王儲妃，她的家族也得到了提升，經泰王賜姓成為貴族，從此青云直上。她的叔叔甚至做到了中央調查局中將局長的高位，但是隨之而來的是貪瀆的傳聞，民眾對其印象當然好不到哪兒去。2014年，泰國政局動蕩。正值國難之際，王儲、王儲妃和三十名隨從在英國五星級酒店開派對的視頻流出，引發泰國各界不滿。鏡頭中尺度頗大的西米拉隨即被廢黜，名義上是她主動提出了放棄王室頭銜的請求?？墒恰爸鲃忧笸恕币矝]有改變糟糕的結果，她的七名親戚被逮捕定罪，其中包括她的父母和那位“中將”叔叔。而西米拉本人出家為尼，從公眾視野中消失。她為王儲生下的提邦功王子現在是王室第一繼承人，可是這也沒有改變西米拉的命運。

二、泰國貴族制度

西米拉在國內經常被譯為“蒙西米拉”，其實這個“蒙”是王儲妃的頭銜，并非名字。出現這種誤會，可能是因為泰國的貴族制度頗為復雜。

高居貴族階層頂點的自然是王室，王室成員的身份由國王授予的頭銜確認，擁有很多特權，比如對王室“不敬”“誹謗”可以判處最高十五年徒刑。王室外圍是廣義的王族，王室后裔五代以內均屬王族，出生就帶有爵位，根據和血緣遠近分為若干等。

王族身份緣于血緣，而貴族則是由王室賜封。泰國的爵銜分為五等，昭披耶 、披耶、帕、鑾、昆，可以視為“公侯伯子男”的泰國版。賜爵銜的同時，多數會賜“爵名”，與爵銜合起來就是完整的爵位。爵名、爵銜的使用，類似于清廷封曾國藩“一等毅勇侯”中“一等侯”是爵銜，“毅勇”即是爵名。泰國貴族制度中，爵名是可以用作姓氏的。例如泰國一位前總理原姓名是比里 帕依榮，國王賜他為“鑾”的爵銜時，同時賜以爵名“瑪努探”。于是，他的全稱就成了“鑾比里．瑪努探”，泰國封貴族是“賜姓”的說法就是這么來的。

理論上講，拉瑪八世王（1935-1946）時期宣布廢除貴族特權，因此貴族稱號僅為榮譽。但是，受封者非富即貴的現實，加上“賜姓”可以繼承，事實上還是維持了貴族階層的存在。

第三任王儲妃西米拉的娘家被收回姓氏，也就意味著失去了貴族身份。今年五月正式冊封素提達王后之后，也對外戚家族進行了“賜姓”，泰國又新增了一個貴族世家。但詩尼娜被封為王妃后，似乎沒有對其家族封爵的消息。而且，這次也只涉及廢除詩尼娜本人的王妃稱號、軍銜和收回勛章，并沒有涉及其家族。

三、此“將軍”非彼“將軍”

這次“廢妃”公告中引起世人廣泛興趣的，除了王妃頭銜外，還有軍銜。詩尼娜曾任王家護衛隊少將，在王室宣傳網站上公布過她的軍裝照片。那么，這個將軍頭銜“含金量”如何呢？其實并不高。

泰國軍隊人數排名世界第二十，與其總人口近七千萬人、排名世界第二十一基本相符。但是，泰國“將軍”的數量可能是世界上最多的。泰國軍隊系統的勢力龐大，現役、退役軍隊高官在地方政府、警察系統任職極多。另一方面，其他社會精英也樂意獲得高級軍銜、體現軍方背景，久而久之很多非軍事部門的職務也形成了配備軍銜的慣例。諸如首都市長、警界高官都是如此。因此，將軍頭銜比較泛濫。

而且，泰國國王是名副其實的軍隊統帥，對軍隊的掌控程度很高，王室成員較易獲得軍隊高級頭銜也在情理之中。詩尼娜是陸軍學校護士專業出身，畢業也確實干起了護士，并非職業軍人。進入王家護衛隊，在獲封王妃前最高軍銜僅為少校，“少將”軍銜可以視為受封前提高身份之舉，而不是按照資歷、軍事業績的正常提升。與之類似的是王后素提達的上將軍銜，也差不多是一樣的情況——在進入軍隊前，素提達是一名空姐，和時任王儲的瑪哈結識了，而后加入了軍隊。因此，泰國官方網站上后、妃英姿颯爽的戎裝照，主要還是形象宣傳，并非身懷絕技的女軍人嫁入了王家。

無論如何，詩尼娜短暫的王妃生涯已經結束，后、妃并立的尷尬局面得到了“解脫”。